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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讯 | 郭辉《国家纪念日与现代中国(1912—1949)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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郭辉

2019年1月出版


内容简介


本书在继承历史学实证研究方法的基础上,借鉴了政治学、社会学等学科方法与理论,将时间维度与空间维度相结合,多维立体解析现代中国国家纪念日。国家纪念日是民国北京政府、国民党宣传政治理念、动员广大民众的重要措施和手段,政治文化作用于社会民众的重要媒介。通过回答国家纪念日如何为政权建设服务,揭示其功能的复杂多面,分析国家政权是如何通过国家纪念日对社会民众施加影响,解释国家纪念日表象之下的深层次内涵与意义。




第一编 国家纪念日与合法性的建构


第一章 “共和”观念:北京政府的国庆纪念日 

      制度设计:国庆日的生成

      象征表达:国庆日欢庆纪念活动的操办

      话语控制:“共和国庆日”的完成


第二章 “革命”记忆:国民党的黄花岗起义纪念

      “烈士”与“国民”:民元的纪念

      从黄花岗纪念日到革命先烈纪念日

      纪念仪式的场景化书写

      革命记忆的塑造


第三章 党国政治:国民党的国庆纪念日 

      夺取:“在野”立场的体现 

      整合:党国一体的塑造 

      运用:政治诉求的表达


第四章 消费政治:商家的国庆纪念日 

      “双十节”符号的运用与商品促销

      “双十节”语言的运用与商品促销

      余论:背后的故事


第五章 异化政治:国民党的抗战胜利纪念日 

      抗战胜利庆祝与纪念日的出现

      庆祝与哀悼:纪念活动的开展 

      纪念话语的表达


第二编 国家纪念日与抗战动员


第六章 御侮救国的宣扬:“九一八”纪念

      纪念活动的进行

      关注东北以纪念国耻 

      宣传国耻以凝聚精神

      振奋精神以御侮救国 

      纪念活动的历史价值与功能


第七章 传统文化的发明:孔子诞辰纪念日 

    孔子诞辰纪念日的创制 

    纪念仪式的举行 

    教师节的植入与意义诠释

    孔子思想的时代阐释


第八章 民族精神的建构:民族扫墓节 

    民族扫墓节的发明 

    民族扫墓典礼一:祭黄陵

    民族扫墓典礼二:祭孝陵

    民族精神的凝聚 

    知识精英对民族精神的理解

    社会民众对民族精神的承接


第九章 领袖崇拜的制作:“抗战建国纪念日”

      纪念日的制定 

      纪念活动的举办

      抗战动员:言论主调的确定 

      领袖崇拜:言论主调的辐射


结语

参考文献

后记



许多人觉得“国家纪念日”是很有意思的东西,毕竟如今我们许多人是这些纪念日的亲身参与者,虽然参与的方式与形式各异。有的人觉得节日就是购物消费,有的人觉得节日就是讲话报告,有的人觉得节日就是阅兵操演,有的人觉得节日就是结彩挂灯,有的人觉得节日就是友朋餐聚,有的人觉得节日就是旅行参观。


其实不管是现今抑或过去,乃至古代中国,节日于平民百姓的意义并未发生太大变化,反倒是国家层面的纪念日活动有不同的内涵与意义。


国家纪念日顾名思义是属于国家层面的纪念活动。纪念日的说法应始自中华民国成立之后,此前的所谓“万寿节”等,虽然具有一定的仪式性和操演性,但基本上属于古代的“仪礼”范畴,而未具备纪念日之性质与特征。


显然,“纪念日”一词属于舶来品,但在中国则成为“传统”,具有了自身的本土化特色。笔者此处所言“现代中国国家纪念日”希望较为全面地观察中国自有纪念日以来,国家纪念日在现代中国的演变历程。


1912年中华民国成立以来,国家纪念日即成为国家政治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,每年都会举行大量的纪念活动,逐渐地成为人们生活的一部分,不少人还为国家纪念日的操演留下许多文字,记录他们的切实感受。许多内容在行文过程中皆有所表述,笔者在此侧重于简述以下几点内容。


1 何谓纪念日?


“纪念日”一词人们并不陌生,比如说现在广泛使用的诸如结婚纪念日、生日等,这些与人们的生活密切相关。假若要追寻一个问题:什么是纪念日?则可能会使不少人感到为难,多数人并未真正思考过,或许有人会回答如圣诞节、春节之类的例子。纪念日成为一个受人言说,含义却又相对比较模糊的“人言言殊”的词语。


由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编,商务印书馆出版的《现代汉语词典》(2002,增补本)中对“纪念日”做出如下定义:发生过重大事情值得纪念的日子,如国庆日、党建纪念日、国际劳动节。


显然,该定义中指出那是一个发生过“重大事情”的日子,列举的几个纪念日也有明确所指,如国庆日是指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这一重大事情,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,即每年的101日。其他列举的纪念日也分别有所指代。


如果从《现代汉语词典》的定义出发,可明显感觉到纪念日与节日之间有一定的差别,纪念日属于节日,但并不是所有节日皆属于纪念日。


《现代汉语词典》对“节日”的定义即包括两种:纪念日,如五一国际劳动节;传统的庆祝或祭祀的日子,如清明节、中秋节等。如此就能够较为明确地认识到“纪念日”与民俗节日的不同,民俗节日更多的是一种“习俗”,用霍布斯鲍姆的话说,这种习俗“具有双重功能,即发动机和惯性轮。


虽然它并不妨碍一定程度上的革新与变化,但显而易见的是,必须与先例相适应甚至一致的要求给其带来了众多限制。它所做的是,为所期望的变化(或是对变革的抵制)提供一种来自历史上已表现出来的惯例、社会连续性和自然法的认可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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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国初年高级官员祭祀


而纪念日正如“被发明的传统”。如此理解则容易将纪念日与民俗节日相区分,纪念日具有更强的现实性和仪式性,而民俗节日更多强调其无意识性和自然惯性原则。


2013年底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颁布《全国年节及纪念日放假办法》,在“全体公民放假的节日”中,有新年、春节、清明节、劳动节、端午节、中秋节、国庆节,“部分公民放假的节日及纪念日”有妇女节、青年节、儿童节、建军节。


第五条还特别规定“二七纪念日、五卅纪念日、七七抗战纪念日、九三抗战胜利纪念日、九一八纪念日、教师节、护士节、记者节、植树节等其他节日、纪念日,均不放假”。


显然,其中“节日”包括民俗节日与纪念日,但又将节日与纪念日作为并列名词,应该是取节日之狭义即民俗节日之义。该“办法”对节日与纪念日的使用比较模糊。特别是诸多的纪念日,国家虽然没有明确规定放假,但确实存在,只是很多人并不熟悉,此方面还需要大力进行普及教育和宣传。


不过,在现实社会生活中,“纪念日”并不都是一些“发生重大事情值得纪念的日子”。就纪念日的各种运用而言,能够感觉到纪念日本身也分层次。


也就是说,“重大事情”需要看相对于什么对象而言。于普通人,如结婚、生日、生子、乔迁、死亡等这些日子可能永远都不会忘记,如此纪念日的范围就比较宽泛。然而国家层面则应该是一些影响到国家进程、发展的重大事件,如国家建立、政党成立、领袖逝世等。


所以,国际社会有纪念日,国家有纪念日,地方有纪念日,家庭有纪念日,个人也有纪念日。纪念日成为记忆过去的重要仪式,通过纪念日追怀已往,当然,更多的还是面向“未来”。


2 “纪念日史”的提出


20世纪60年代,西方史学界出现了一些新的史学思潮,其中即包括“新文化史”研究倾向的流行。新文化史研究肇始于法国,其后传播到德、美等国家,80年代在欧美史学界全面繁盛。


新文化史的理论与方法来源相当广泛,它“吸收了后现代主义、语言学、人类学、文学、文化研究理论的成果,放弃对宏大叙述和客观规律的追求,亦不把历史研究之目的看作获知历史之终极真相,转向强调意义的阐释,重视文化的建构力,认为经济和社会关系并不能优先于或决定文化因素,它们本身就是处于文化生产和文化实践中的”。


新文化史并不排斥其他学科的理论和方法,但主要宗旨在强调文化的作用,注意文化研究。另外,新文化史在视角上也注重微观史,微观史形成于20世纪70年代的意大利,以卡洛·金兹伯格和乔万尼·列维等人为代表,他们采取“在本质上以缩小观察规模、进行微观分析和细致研究文献资料为基础”的研究方法。


微观史学的兴起受到“格尔兹文化人类学和福柯后现代主义思潮的重要影响,并同当代西方史学总体趋势转向中的新文化史运动有着紧密的关联,是其中的一个部分”。


此道出史学界多种思潮间的激荡关系,也指出微观史学与新文化史的关联性。正是这种朝向微观史研究视角的转变,眼光向下,符合新文化史从“宏大叙事”转向更加注重普通民众、日常生活、微观历史的研究。这些变化为史学带来了一股新鲜空气。


正是在如此史学本质的追求下,仪式、纪念活动等自然而然成为研究的重要对象。西方研究者在此方面做出了相当突出的贡献,如莫娜·奥祖夫对法国大革命期间节日的研究,C. 里瑞克对法国节庆的研究,林·亨特对法国大革命中仪式、纪念活动的研究,D. M. 伯杰龙对英国市民庆典的研究,类似的研究还有很多,在西方已形成蔚然之势。


这些研究的主要目的并非考察仪式、纪念活动本身,而是侧重于揭示仪式、纪念活动的政治文化内涵和象征意义。中国学界受西方影响,也开始了对仪式、纪念活动的研究。本书即是在学界已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,提出“纪念日史”这一概念,以求能够深化学界已有研究。


“纪念日史”虽然研究纪念日本身,但重点在纪念日之外政治、文化意义的阐释,并关涉纪念日的功能、效果。本书对国家纪念日与政治文化的关系、国家纪念日的功能等问题进行系统的考察和深入的研究,希望能够从根本上助益国家纪念日或者说“纪念日史”的研究。


3、现代前夜的“国家纪念日”


纪念日文化在传入中国后,显然不再是西方式的纪念日,而是中西相关文化的交织,不仅借用了西方纪念日文化的相关内容,而且受到古代中国礼仪、节日文化的众多“滋润”,这种情况在近代中国表现得相当普遍。


其实,西方纪念日文化与中国古代的礼仪、节日文化有不少相似之处,这些相似之处往往能够更好地消除国人吸收西方文化时的陌生感,有利于国人接受西方新事物。但是,这种相似性也恰恰影响了国人对西方文化的真正理解。


日本学者小野寺史郎指出:“庚子事变以后清政府开始新政,其中,改变万寿圣节的形式,导入臣民悬挂国旗以庆贺君主诞辰这一全新的政治文化。”但与当时梁启超介绍的“非君主国美国与法国等独立或革命纪念日”的概念不同,梁氏认为纪念日“不是庆祝君主诞辰,而是通过纪念过去‘事业’养成国民之爱国心”。


可以肯定的是,在西方影响和新政推动下,清末万寿圣节发生不少变化,从原本限于官方或朝廷的封闭性朝贺,转变成与民同庆、举国同欢的“大众型纪念日”,并被赋予一定政治内涵。不过,虽然朝廷实行新政,但因政治制度未更动,新式外表下内质“依旧如故”。


《大公报》在1905年法国革命节之际,发表题为《法国革命庆典问答》的论说,用“问答”的形式介绍法国革命及革命知识,包括:“法人何故革命”;“何谓破巴士的狱”;“法人叛乱之行为也,在我中国固视为大逆不道者,胡为反成为历史上至美谈乎”;“革命虽为公理,然不能不牺牲国民之生命,破坏社会之安宁,然则亦有以防之乎?”且最后认为“吾既为法国贺,吾不禁复为我中国忧”,所忧者即“我中国之革命党秘密召集羽翼已遍布全国”。此文实借此宣传政治改良思想,希望清廷能够吸取经验教训,及早实行政体改良,防止爆发革命。


不唯如此,因民间对“新政”的渴望,西力激荡下的“万寿圣节”渐成宣传立宪工具。报刊通过“万寿圣节”表示支持光绪皇帝,将之书写成开明君主形象,希望其能够亲政。


有“万寿节”言论称:“我皇上之忠于国事也,戊戌事变之际,臣下阻扰变幻百出,而我皇上惟毅然决然,尽取中国之弊政一一禽薙而兽弥之,除恶务尽,其英断实超越乎汉之孝武。虽俄之大彼得,日本之明治,不是过也。”将光绪皇帝比作彼得大帝、明治天皇等杰出改革者。而在处理“义和拳肇乱”上,亦“惟我皇上一人知衅不可启”,事后也“言我不自持大柄,诛戮匪党以谢天下,外人必将代我为之,中国大臣而使外人加刃于颈,主权何在?”于是才“勘定内乱”“顺时布政”。言辞中有为袒护光绪而不顾事实者。


万寿节中有言论认为:将光绪比作彼得、明治,乃“东人”与“西人”的印象,“予”“尝见东人而问之曰:我皇上何如也,曰:中国之明治也;又尝见西人而问之曰:我皇上何如也,曰:东方之大彼得也”,通过外人之口褒赞光绪,用心良苦,如此开明君主可惜未有实权。


实施新政后,国人对慈禧垂帘听政颇有微词,希望光绪能够“早亲政。皇上不亲政则无实权,无实权则不能大有所为。不能大有所为则虽亦名为变法号曰维新,然所改革之事,终属枝枝节节,无补于国家全局。我皇上如果亲政则实权在握,必有以救国家之危急者。而况我皇上久为外国所钦佩,如果亲政,则外人之谋我中国者或可一变其方针,不复敢藐视我中国。是皇上之亲政与否,实于国家存亡有密切之关系”。光绪亲政问题实际上关涉新政实施,稍后更认为光绪亲政关乎立宪实行,没有皇帝,谈何立宪。


“万寿圣节”的文字宣传,表明中国人已认识到只有立宪才能振国权,并希望能早日实行立宪,阐述中国实行立宪政体的合理合法性。20世纪为专制政体消亡的时代,日本通过立宪而“行将与欧美各大国匹敌者”,俄国也因与日本一战,有改革政体之动向。何况原本“我皇上戊戌变法已显露改立宪政之基,今之时局较戊戌为尤危急,改立宪政,此即其时”。


国际国内并非无立宪环境和基础,如今,要想中国能够富强则“必先保国之寿命,欲保国之寿命,必自改立宪政”。立宪与否关系国家存亡。要求朝廷能宣布立宪年限,以图“安人心而定国是”。


立宪为国家当务之急,只有行立宪才能巩固国家基础,实现长治久安。“万寿圣节”用以宣传君主立宪,借“仪式”进行“政治操演”,已显“现代”苗头,但其背后支撑的整个体系依然是“王朝”、“朝廷”和“帝王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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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国祭祀场景之演奏礼乐


立宪改良的主张者,甚至当时中国政府,在对待法、美纪念日文化上抱持比较宽容的态度,政府大员“在遇到礼仪问题时总爱询问法国公使馆”。但中国显然尚未有真正的纪念日,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现代性国家纪念日,虽然表面学习、借鉴西方,但骨子里有着另一番打算。


当然,就算到民国时期,在纪念日形式上,设置关于某些事件与人物的“纪念日”也是典型的西式纪念。在纪念日功能上,民国国家纪念日与西方国家纪念日类似。


西方现代国家纪念日诞生之初,乃为民族国家的统治服务,为巩固国家权威,其主要目的和功能集中于政治方面,政治操演是其主要出发点。在纪念日内在现代元素上,某些内容被移植到中国,虽然会根据中国特有国情做出适当调整和改变,但西方烙印依旧明显。


如纪念日对国家与国民意识的强调,标志现代国家诞生,这在帝制中国时代似无法想象。但此时的国家纪念日也并非对西方现代国家纪念日的全盘整体接受,国人对待西方事物只能算是选择性、批判性的接受。


中国或许更强调纪念日的实用性,西方现代国家纪念日乃自发产生的结果。中国接受西方纪念日现有模式,但能否正确理解和认识西方现代国家纪念日制定原则、内涵和意义,这确实存在疑问。一不小心,难免东施效颦。


19101月的《教育杂志》上发表一篇《宣统二年庚戌学历》的文章,规定学校一年的各项仪式活动,其中便有诸多“纪念日”与“国耻纪念日”。


比如,正月初十,皇太后万寿;正月十三,皇帝万寿;二月十四,国耻纪念日[光绪戊戌(1898年)德国占租胶州湾订约];二月廿八,纪念日[道光戊戌(1838年)焚鸦片于虎门外];三月初一,纪念日[光绪丙午(1906年)宣布教育宗旨];七月十三,纪念日(光绪丙午颁诏预备立宪);七月廿一,国耻纪念日[光绪庚子(1900年)联合军入京两宫西狩];七月廿四,国耻纪念日[道光壬寅(1842年)与英国战败,订《南京条约》,割让香港,开五口通商];等等。


这份列表还有“附说”:“每届纪念日,或于下午最后一时间停课开会,为学生演说当时之历史,或不停课而于课毕后延长一时间以内行之。演说之际,当以今日情形互相比较,于养成国民之爱国心之大有裨益。”


可见时人对纪念日已有相当认识,将万寿节特别与“纪念日”相区分,寄予纪念日厚望。假如将这份纪念日单子、附说与民国成立后的纪念日制度相比较,则会发现此时已基本确定纪念日样式和策略,只是无法得知该份“学历”的作者,其制定出于何意,是否得到运作等相关问题,但可肯定的是已有“中国式”纪念日。


中国传统礼仪、节日文化的影响与域外国家纪念日知识的传入,为中国国家纪念日的产生提供了可能性因素,从而产生“中西交织”下“纪念日”活动的开展效果,是为清末万寿节的新变化,并有了社会上纪念日的设置或想法。


标签: 历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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